叉烧包

是一只豆沙馅的鸽子!

我们仍未知道为什么大天狗很受帚神欢迎

1
大天狗很受帚神的欢迎。具体原因不详。
早在他住在白峰神社时,院子里就快被帚神填满了。
他一来懒得赶,二来是这些东西出了神社大门十有八九就要喂了其他鬼,很可能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因此也就放任院子里的帚神数量成几何倍数增长。
后来帚神多得让大天狗实在受不了了,就找了个山头圈了块地,放了个结界把帚神们往里面一扔,既不怕他们被哪只妖怪嘎吱了,也不愁院子里帚神泛滥成灾,只留下一只放在他自己住的院子里,平时扫扫地用。
留下来的帚神脑袋上的扫帚柄有点往右歪,两只奇怪的白眼睛里没有什么自己的感情和意愿。
既然养在身边就要有个名字,大天狗把跑来跑去带起尘土飞扬的帚神一把拎了过来,放在自己面前。
帚神学着大天狗的样子坐好。
“以后你要有一个名字。”
“就叫笤帚苗子吧。”
帚神歪了歪脑袋,大天狗就默认为他接受了这个充满方言气息的名字。
2
大天狗的庭院是白峰神社的一部分。
白峰神社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神社有精细又不失恢宏的赤柱绿顶,一股一股拧起的麻绳牵连串起一根根梁柱,上面挂着白色祈福符纸,一排排的纸灯笼用墨笔大写着汉字。神社阁楼旁有的植上枫树,有的种着樱花。
典雅之至,却也是红尘中景。
大天狗自己居所周围布有结界,一般人无法进入。桃李冬青,古木参天。难得有心思时,大天狗会磨开一柱冰,掺上红豆和乳奶,看着倒上去的奶顺着冰碴子的轮廓流下去,融开一点点冰的表层,一粒粒蜜红豆歪斜着,靠上面的红豆咕噜滚下来,合着蜂蜜粘上其他连黏在一起的豆子。
做完之后他却没了吃的心思,十次里有八九次给了笤帚苗子吃。剩下那一两次,也往往是吃了一口,就咽不下去了。
虽然他其实是个甘党。
平日里大天狗常常一睡就是一整个白天,爬起来往嘴里塞几块点心,看看书,吹吹笛子,每天夜晚就离开居所下山斩杀恶鬼。
不管是他静坐看书,还是带着一身血渍满身肃杀之气归来,笤帚苗子都会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这个帚神平时不是带领着五六把扫帚扫院子,就是盯着大天狗看,尤其是他吹曲子的时候,笤帚苗子脑袋上的干草都激动得哆嗦。
大天狗为此还郁闷过。他的笛声分明是令人安定的,莫不是经常不吹退步了?
之后被强行抓过去听笛子的妖琴师也很郁闷。
3
大天狗喜欢点心。或者说,他喜欢一切甜的东西。
尤其喜欢红豆制品。
导致有一段时间笤帚苗子一看见大天狗拿出乘红豆沙的袋子就是一副要吐的表情。
“……对红豆要满怀敬意知道吗。”
如果大天狗下午起得来,那么他一定会泡一壶茶,掏出一包点心坐在自家一个小亭子里喝茶,看涓涓细流流过亭旁布满青苔的巨石。
笤帚苗子也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旁边,自觉自发地从盘子里拿点心吃。
大天狗在他抓到樱饼之前把盘子端了起来。
笤帚苗子抬头,歪歪脑袋望着他。
笤帚苗子没有开口说过话,不知是不会还是本来就不爱说话。
“想吃的话,告诉我。”大天狗俯下身子,鼻尖大概与帚神小黑脸齐平。
笤帚苗子又往反方向歪了歪脑袋:“吱——”
大天狗做了一个要把和果子扔掉的手势。
“呜——!”
看来是真不会说话。
一般妖怪不会说话不是修为太低就是先天问题。跟自己相处那么久了,妖气多多少少会渡过去一些,那么……
大天狗复杂地看着咬着樱饼的笤帚苗子。这是留下来一个智障?
不过他打理院子倒是挺灵光的。
大天狗戳了一下笤帚苗子脑袋上的干草。
“跟我念。”
“家——宅——平——安——”
“呜——额——嗯——哼——”
“欢——迎——回——来——”
“哼——哼——哼——哼——”
大天狗想,教帚神说话这种事,果然还是算了吧。
4
睡得迷迷糊糊时,一阵妖气把大天狗冻醒了。
是个大妖怪。
他睁开眼,看见了坐在地上揉搓笤帚苗子的茨木童子。
“放下他。”大天狗揉揉眼,制止了茨木对笤帚苗子的进一步蹂躏。
“哎,他倚着你睡觉。”茨木不好意思地放下手里的帚神,摸摸鼻子。
“我知道。”
如果连一个帚神偷偷接近都发现不了,那他大天狗就真是浪得虚名了。更何况那家伙脑袋上的稻草都戳到他的脸了。
茨木童子闯进来就看见威名赫赫的大天狗在庭院前用翅膀卷着一只帚神午休时,惊得连为什么来找大天狗都忘了。
“茨木童子,你为何而来。”大天狗已经整理好了衣着,端正跪坐。
“哦……哦!”茨木回神,“我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鬼女红叶。”
鬼女红叶。
当然知道。
大天狗淡淡扫了一眼急切的鬼,这件事里掺杂了太多爱与执迷,他无法插手。
“不知道,您请回吧。”
茨木童子阴郁地告辞时,抬眼看见大天狗摘下来挂在墙上的面具。
好重的血腥气。
5
冬天在十二月如约而至。
大雪覆盖了整座山,像是盖上了厚重的锦被。但是这厚重的表现下,却是寒冷。 细细的梅枝上盖了一线雪,神社的绿庭红柱上也铺了一层雪。神社的炉火工铲出一条小路,而撞钟人也尽职尽责地让钟声响起。声音被雪吸收了,传的不远。
大天狗极其少有地一早醒来,听见哗啦哗啦的声音。
往外望去,是笤帚苗子在雪地里例行清扫。
还哆哆嗦嗦的。
大天狗皱了皱眉头,走下楼淌进雪里一把拎出几乎要被雪没掉的帚神扔回屋里。
搞得跟他虐待扫[吉]地[祥]工[物]人一样。
因为这个东西过于弱小,才会畏惧寒冷吧。
那么他已经太强大,强大到遗忘了冷与恐惧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张开翅膀,积雪在一瞬间纷纷飞起,落到庭院墙下。没有一片雪花碰到宅子,更没有一片雪花敢落到大天狗身上。
大天狗抬头看着划着弧线飘落的莹白之物。
他想起以前有一次百鬼夜行酒吞童子喝得烂醉,他留下照应,听见酒吞童子迷迷糊糊地说着什么心寒,冷啊。
如果笤帚苗子惧寒是出于弱小,那么酒吞童子无疑很强大。
但他也会冷。
他走回屋子里,笤帚苗子呆呆地看着他。
大天狗呼出一口气。
他将不知哪个妖怪赠与的不知是什么名贵布料织成的挂画翻出来,抽出两端的轴往笤帚苗子身上一裹。
也许他不知何为寒冷,但带来温暖是他的愿望。
6
他的愿望后来误入歧途。
但万幸,他遇到了那个月白色头发,一席蓝色狩衣的阴阳师。
很久以后,他再次推开宅院大门时,看见一个小小的帚神抬头看着他,笨拙得说到。
“欢——应——回——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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